记忆中的 作文

发布日期:2025-11-30         作者:作文小课堂

夏日的蝉鸣声里,我总会在书桌前被一叠泛黄的作文本勾住思绪。那些歪歪扭扭的铅笔字迹,像被时光浸透的标本,凝固着十岁那年的忐忑与惊喜。记得第一次握住钢笔时,墨水总在纸面洇出奇形怪状的云朵,老师用红笔圈出的"不通顺"三个字,至今仍压在字典最中间的页码上。

那年的语文课总在午后三点开始。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室后排的玻璃窗,在水泥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。当王老师抱着作文本走进来时,前排的男生会默契地停止传阅漫画书。记得第一次交作业那天,我攥着写满《我的理想》的作文本,手心沁出的汗把纸页洇出深色圆点。王老师用沾着粉笔灰的手指轻点我的名字,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,却看见她翻开本子时眼角的笑纹:"小满把数学公式都写进作文了,老师要奖励你本《现代汉语词典》。"

最难忘的是那个飘着槐花香的春日。我蹲在操场角落观察蚂蚁搬家,忽然被王老师叫住。她递给我一片沾满泥土的树叶:"试着把看到的写下来。"那天我写了三百字关于蚂蚁的观察日记,结尾却把"团结协作"改成了"各自寻找最短的路径"。当她在作文评语栏写下"想象力比规则更珍贵"时,我第一次发现墨水在纸面绽放成花。

五年级的作文本里夹着张皱巴巴的纸条,是王老师手抄的《写作三步法》:"观察—联想—留白。"她总说好作文像未完成的拼图,给读者留些想象空间。有次我写《雨中的梧桐树》,她用蓝笔在"雨滴像珍珠"旁批注:"珍珠会打滑,试试'雨珠在叶尖打转'?"现在想来,那些看似随意的修改,实则是用文字的手术刀,将粗糙的句子雕琢成流畅的溪流。

去年整理旧物时,发现当年写《我的妈妈》的作文本里夹着张医院缴费单。原来王老师当时重感冒仍坚持来上课,却把诊断书藏在抽屉里。她批改作文时咳嗽得厉害,红笔在纸面拖出断断续续的痕迹。这个秘密让我在作文里偷偷加了一段:"妈妈总说文字能穿越时空,现在我终于懂了。"

如今站在讲台上批改作文,我总会想起那个在水泥地上画光斑的午后。当学生写"我的梦想"时,我会提醒他们别把公式写成密码;当描写场景时,鼓励他们用五感代替比喻。上周收到毕业生寄来的明信片,背面写着:"老师,您教的'留白'让我在高考作文里得了满分。"墨迹未干的明信片上,窗外的梧桐叶正被秋风卷起,像十岁那年王老师批改作业时飘落的纸屑。

暮色渐浓时,我常在办公室翻开那叠泛黄的作文本。铅笔字迹里藏着时光的密码,红笔批注间流淌着师者的温度。那些关于作文的记忆,早已不是简单的文字练习,而是生命与生命相互映照的星轨。当年轻的手握住笔杆时,我仿佛看见十年前的自己正躲在教室后排,用沾满墨水的袖口擦拭眼睛,等待下一场文字的春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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