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在窗台上,我望着掌心那枚被摩挲得发亮的银杏叶吊坠,恍惚间又看见外婆站在老槐树下,用布满皱纹的手为我别上这枚叶片。那是外婆留给我的第一个礼物,也是她教我认识世界的第一课。
【初识: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缕光】
外婆的竹编背篓里永远装着两样东西:半块桂花糕和一罐陈年梅子酒。八岁那年的雨季,我高烧不退蜷缩在竹席上,昏沉间听见瓷碗轻碰的脆响。她用浸过井水的毛巾一遍遍擦拭我的额头,背篓里的糕点掰成小块混着温热的米汤喂进我嘴里。当太阳穿透雨帘照进窗棂时,我看见她鬓角的白发在光晕里闪着细碎的金芒。那天起,我总在清晨发现枕边放着切好的苹果,或是夹着野花标本的作业本,那些带着泥土清香的关怀,像春溪漫过冻土,悄然融化了我对陌生世界的恐惧。
【成长:你是我跌倒时的搀扶者】
十二岁那年我考砸了数学竞赛,攥着卷子躲进城郊的芦苇荡。外婆撑着竹篙从芦苇深处荡过来,裤脚还沾着未干的泥浆。"你看这些芦苇,"她指着随风摇曳的茎秆,"风大时东倒西歪,可根扎得深才能站稳。"我望着她布满老茧的手掌,突然发现她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的疤痕——那是年轻时劳作留下的印记。那天我们坐在芦苇丛里分食烤红薯,她教我辨认北斗七星,说每个星座都藏着祖先传下来的歌谣。后来每当我遇到挫折,总会想起那夜篝火映亮的星空,想起外婆用草茎编成的星星挂饰,在无数个寒夜里为我照亮前路。
【远行:你是我永远的后盾】
高考填报志愿那天,我执意要报考江南水乡的美术学院。外婆在老宅的八仙桌上铺开泛黄的地图,指尖划过她年轻时插队过的青石板巷。"当年我背着竹篓走三十里山路送信,现在你坐高铁两小时就能到。"她从樟木箱底翻出珍藏的蓝印花布,让我缝进背包作远行的行囊。临行前夜,她偷偷往我行李箱塞进保温杯,杯壁上贴着便利贴:"梅雨季记得喝姜茶,就像小时候你发烧那次。"去年深秋我带着获奖作品回乡,推开院门时,看见藤椅上蜷着的外婆正对着留声机哼唱《茉莉花》,老唱片机转动的沙沙声里,她浑浊的眼睛映着窗外的晚霞,像极了当年教我认星图的模样。
暮色渐浓时,我轻轻擦拭着银杏叶吊坠,叶片背面刻着的"岁岁安康"四个字愈发清晰。外婆教我的不仅是竹编的技法,更是如何在生活的经纬里编织温暖;她不仅给予我物质的后盾,更赋予我精神的原乡。那些藏在褶皱里的牵挂,那些化作日常的守护,原来早就在时光里酿成陈年的酒,只要轻轻一碰,就能让漂泊的心找到归处。此刻晚风穿过老宅的雕花窗,捎来远处稻田的清香,我知道,只要心有归途,再远的旅程也终将抵达灯火可亲的彼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