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蝉鸣穿透教室的纱窗,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我望着窗外梧桐树影里奔跑的少年们,忽然意识到青春就像这树影,时而浓烈如盛夏,时而斑驳似秋叶。那些被汗水浸透的校服,被橡皮擦磨破的草稿纸,还有课间操场上此起彼伏的笑声,都成了记忆里永不褪色的底片。
记得初二那年加入校田径队,我像只笨拙的雏鸟扑棱着加入队伍。第一次参加八百米测试,我在第三圈被刺耳的加油声惊醒时,已经踉跄着撞上了跑道边的栏杆。膝盖渗出的血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,却意外地让我想起小学时摔破的膝盖——那时妈妈用创可贴包扎时,我总嫌她动作太慢。此刻跑道边的学妹递来矿泉水,冰凉的触感让我突然明白,原来成长就是学会在疼痛中与同伴彼此搀扶。
每周三下午的作文课总让我如坐针毡。当老师念到"请分享你最近的困惑"时,我的手指会无意识地绞紧校服下摆。直到那天同桌小满把她的作文本推到我面前,泛黄的纸页上工整地抄着泰戈尔的诗句:"生命不是一支蜡烛,而是一支火炬。"她歪歪扭扭的笔迹旁画着个举着火炬的小人,旁边写着:"昨天我帮王奶奶捡拾菜篮子,她笑着说比火炬还亮堂。"这个总考倒数却爱画画的女孩,教会我文字可以成为照进现实的微光。
去年冬天筹备校园艺术节,我们戏剧社的《雷雨》排练到第七稿依然漏洞百出。道具组的小林把雷雨声的录音剪成碎片,却总在关键处卡顿;灯光组阿杰的追光总追不上演员的步伐。某个雪夜我们蜷缩在空教室改剧本,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。当小林突然哼起《牡丹亭》的曲牌,阿杰悄悄打开所有灯带,整个教室瞬间化作流动的星河,那一刻我忽然懂得,青春的困境里永远藏着破茧的契机。
前些天整理旧物,翻出高中毕业典礼那天 everyone 的集体照。照片里我们穿着学士服在紫藤花架下比耶,花瓣落在前排男生翘起的发梢。后排角落里,小满举着画着火炬的速写本,阿杰的镜片上还沾着戏服上的金粉。原来那些以为过不去的坎,最终都成了青春年轮里温柔的褶皱。
此刻暮色中的操场依然回荡着跑操的号子,梧桐叶在晚风里沙沙作响。我摸了摸书包里新买的作文本,封面上印着海子的诗句:"从明天起,做一个幸福的人。"忽然想起去年冬天,我们给社区老人表演话剧时,张奶奶握着我的手说:"小姑娘,你们这些孩子啊,就像春天的竹笋,噌噌地往上长。"原来青春最珍贵的礼物,不是我们获得的掌声,而是那些在彼此身上照亮的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