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爷爷的象棋盘上,棋子们像一群安静的小士兵整齐列队。我踮着脚尖趴在桌边,看着爷爷布满老茧的手把红黑相间的棋子摆成两排,突然觉得这方寸之间的战场比游乐场的沙坑还要有趣。
第一次摸到象棋时,我差点把"将"和"帅"搞混。爷爷用竹签在棋盘上画了道白线:"红方先走,你的小马要学小鹿跳,只能横着走一格或者斜着走两格。"我学着他的样子,把马从土角蹦到河边,爷爷笑着在旁边画了个圈:"跳错了,马不能跳过其他棋子哦。"那天我抱着爷爷的旧军用水壶当"水缸",把"炮"和"车"的走法记在壶身上,壶底歪歪扭扭的记号至今还在。
真正让我开窍的是去年暑假的社区比赛。当我把"车"从九宫格推到中线时,对面的小胖突然喊:"你的车要吃掉我的兵!"我慌忙把车往前挪,爷爷却按住我的手:"车可以直着走,但要注意有没有被'马'咬住脖子。"那天我像被施了魔法,棋子们突然会说话了。我的"炮"隔山打牛吃掉对方"士","车"配合"马"形成包围圈,当裁判宣布我以四胜一和获胜时,我看见小胖偷偷抹眼泪,他的"将"在最后时刻还倔强地站在原来的位置。
最难忘的是市少体校的友谊赛。我穿着爷爷给我缝的藏蓝马褂站在镁光灯下,手心全是汗。开局时我故意把"象"走到"相"的位置逗笑观众,结果被对手识破,整盘棋被压制得喘不过气。最后一刻我的"车"和"炮"明明能吃掉"将",却因为紧张走错了步法。当裁判宣布对手获胜时,我看见爷爷从观众席站起来鼓掌,他悄悄塞给我一颗水果糖:"下棋就像爬山,有时候摔跤是为了看得更远。"
现在我的书桌上摆着三枚不同年份的象棋冠军奖牌,最旧的那枚边角已经磨圆。每次和同学对弈时,我都会想起爷爷教我的"金角银边草肚皮"口诀。上周班级联赛,当我的"仕"终于等到机会跳过"兵"吃掉"相"时,整个教室响起掌声。阳光穿过窗户照在棋盘上,恍惚间又看见爷爷在旁边笑眯眯地数着棋子:"卒子过河能变车,人生路上也有翻盘的时候。"
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,棋盘上的"帅"依然安静地坐在老位置。我知道有些道理就像棋盘上的棋子,要经过千百次推敲才能走对第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