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学铃声刚响，书包还没放下，我就被妈妈喊去叠校服。那件深蓝色的矩形布料安静地躺在床铺上，像块被揉皱的积木。我伸手去拿，指尖触到冰凉的布料时，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手足无措的下午。

那时我刚上初中，妈妈教我叠衣服时，我总把衬衫的纽扣叠歪。深秋的阳光斜斜照进阳台，她把我的校服举在半空，布料在她掌心翻飞成蝴蝶。"先对齐肩膀，再压平衣襟。"她的声音像在指挥交响乐，而我却总在第三步就手忙脚乱。记得有次把袖子叠成了三角形，妈妈笑着把衣服抖开："你看，衣服是有记忆的，你叠它七次，它就记住这个形状七次。"

后来我养成了每天睡前整理衣橱的习惯。铁皮衣架在墙边排成整齐的队列，浅灰色晾衣篮里堆着校服和运动服。不同季节的衣物需要不同的折叠方式：棉质衬衫要顺着纹理对折，避免起皱；毛衣则要竖着抱起来团成球，再慢慢展开。有次帮邻居奶奶整理被洪水泡皱的衬衫，我发现她用的是老式竹制衣架，衣架头雕着两朵木棉花，布料在竹纹间穿梭时，竟能恢复七成平整。

去年冬天参加机器人社团，我注意到成员们叠衣服都特别利落。原来他们都有各自的"秘密武器"：有人用透明文件袋装毛衣防止起球，有人发明了带磁吸扣的折叠衣架。最厉害的是队长小林，他能把外套叠成巴掌大的方块，放进书包侧袋。"这不是魔法，"他边说边示范，"你看，夹克有五个口袋，每个口袋都要对齐衣服的褶线。"我看着那方棱角分明的衣块，突然明白衣服折叠的奥义，原来在于找到事物最自然的形态。

上个月整理旧物，翻出小学时叠歪的校服。那些歪斜的衣角、翘起的纽扣，在夕阳下竟像幅抽象画。忽然想起妈妈说的"衣服的记忆"，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，把生活的褶皱都折叠进日常的细节里。现在我已经能熟练地叠各种衣物，但每次看到阳光穿过晾衣绳，那些在风里轻轻摇晃的布料，依然会让我想起那个被布料困扰的下午。

窗台上的绿萝又抽出了新芽，叶片在风里轻轻摇摆。我小心地展开今天叠好的衬衫，让袖扣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。布料与掌心相触的瞬间，仿佛能听见时光在纤维间流淌的声音。或许生活就像叠衣服，重要的不是把每个步骤做到完美，而是学会在方与圆之间，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