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,在红砖校道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我总爱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,望着操场上追逐嬉戏的同学,那些定格在时光里的画面就像被施了魔法,明明已经毕业三年,却依然能清晰记得每个细节。
记得三年级那场手工课,李老师让我们用彩纸制作立体城堡。小胖举着皱巴巴的纸团挤到讲台前,突然"啪"地一声把彩纸拍在桌上:"老师,我折的这个塔角歪了!"全班哄堂大笑中,李老师却轻轻抚平他纸上的褶皱:"你看,城堡的塔楼本来就是用来站守卫的,歪一点反而像在向敌人宣战呢。"那天我们边笑边改,最后连小胖都骄傲地举着自己歪歪扭扭的"战塔",在展示台上站得笔直。
课间十分钟永远是最珍贵的礼物。我和同桌阿琳有个秘密基地,就是教室后墙的绿漆栏杆。我们会把作业本卷成筒,像传递情报似的从二楼传给隔壁班的小霸王,他总把我们的"战报"藏进橡皮盒,直到上课铃响才敢偷偷打开。记得五年级运动会那天,我们班接力赛最后一棒摔在终点线,阿琳突然冲过来把跌倒的我拉起来:"咱们班有口号呢!'梧桐树下的追风少年,跌倒也要比天高!'"全班跟着喊破音,最后居然真的追平了对手。
最难忘的是毕业季的黄昏。那天班主任王老师把全班同学聚集在紫藤花架下,花瓣像粉色的雨纷纷扬扬。她没有念那些老套的寄语,而是让我们轮流把最想保留的校园记忆装进玻璃瓶。"小宇,你捡的那块带裂痕的鹅卵石记得吗?它可是见证过你第一次当班长呢。"当我的手触到瓶底冰凉的石头,突然发现裂痕处已经被时光磨得圆润。夕阳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阿琳突然从书包里掏出我们七手八脚缝的布老虎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"友谊万岁"。
如今再路过母校,总能看见新入学的孩子蹦跳着穿过紫藤花架。他们不知道,这架藤蔓曾在某个毕业典礼上,把七十八双手掌的形状都编进了年轮。走廊里依然回荡着当年我们的笑声,只是那些笑声里多了一层温柔的滤镜——原来最珍贵的不是永远晴朗的天空,而是阴天里依然亮着的教室灯光,是摔跤时伸过来的手,是藏在橡皮盒里的秘密,是毕业照上被风吹起的裙角,是时光给每个普通日子镀上的金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