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风拂面,万物复苏,童年如诗,岁月如歌。老槐树的枝桠在晨光中舒展,斑驳的树影落在青石板上,恍惚间又见爷爷拄着竹杖站在树下,将新摘的槐花塞进我掌心。
暮春的田野总飘着青草香。记得八岁那年的清明,爷爷带我下地插秧。他布满老茧的手握着秧苗,在泥泞中轻轻一插,"要像抱娃娃那样护着它们",浑浊的眼里泛起笑意。我学着他的样子,却总把秧苗折断,爷爷便摘片柳叶替我包扎"伤口"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远处蛙鸣声里,我第一次懂得生命的脆弱与坚韧。
校园的梧桐叶开始泛黄时,教室后排的座位空了。林小雨转学那天,她将一罐风干的野菊塞进我书包,说等毕业时再送新花。后来我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,但每年深秋都会收到她寄来的菊花标本,附上手写的便签:"你看,风干的不是花,是时光。"去年收到第十七个标本时,我忽然发现压在字典下的信纸已泛黄卷边。
初雪降临的夜晚,母亲翻开旧相册。泛黄的照片里,父亲抱着发烧的我冲向急诊室,羽绒服上沾满雪粒;父亲在工地扛水泥时被钢筋划伤的手掌;母亲在产房门口攥着全家福的剪影。相册里每一帧都藏着未说出口的牵挂,像冬夜里永不熄灭的壁炉,将往事煨得温热。
如今站在十字路口,终于明白岁月不是流逝的溪水,而是沉淀的沙砾。那些被风吹散的蒲公英,那些藏在槐花里的童谣,那些藏在标本里的约定,都在记忆深处开成永不凋零的花。前路或许仍有迷雾,但掌心的槐花香始终指引方向,提醒我们:所有经历都将成为生命年轮里最温润的纹路。
暮色四合时,我常去老槐树下散步。新栽的树苗已能遮住半边天空,树根处堆积着孩子们放飞的纸鸢。晚风掠过,树梢簌簌落下细碎的光斑,恍惚又见爷爷站在时光深处,对着满树繁花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