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阳光透过纱窗斜斜地洒在餐桌上,我握着扫把的手微微发颤,竹枝与瓷砖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。这已经是妈妈第三次让我帮忙扫地了,可每当我把扫把举到半空,总忍不住想起上周打碎花瓶时她失望的眼神。厨房里飘来红烧肉的香气,那是爸爸特意留给我练习的"毕业作品"。
小时候的家务总是充满童趣。记得第一次使用吸尘器,我像只笨拙的企鹅般弓着背,机器发出"嗡嗡"的轰鸣。当看到妈妈蹲在地上用抹布擦拭我留下的"杰作"时,她笑着把沾满灰尘的抹布塞进我手里:"擦干净了,奖励你吃半块曲奇。"那时我并不知道,那些沾着面粉的糖霜,后来都化作了妈妈鬓角的白发。
初中住校后,家务变成了与时间赛跑的挑战。每周六清晨五点半,闹钟还没响完,我就被妈妈推醒去浇花。阳台上二十盆绿萝在晨雾中轻轻摇曳,水珠顺着叶片滚落,在水泥地上砸出细小的水花。有次忘记关总阀,水漫了整个阳台,我蹲在积水中用抹布擦地,指尖冻得通红。妈妈却把热姜茶塞进我手里:"慢慢来,安全第一。"
真正开始独立操持家务是在高中住校期间。某个暴雨突袭的傍晚,我冒雨跑回家取伞,发现妈妈正踮着脚擦玻璃。雨水顺着她的雨衣往下淌,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。她转身时,我看见她手背上结着淡粉色的痂,那是上周被热水烫伤的痕迹。那天晚上,我第一次完整地煮了碗阳春面,虽然葱花撒得到处都是,但妈妈尝了一口后,眼角泛起了泪光。
大学离家后,视频通话成了新的家务课堂。看着屏幕里妈妈笨拙地使用新买的料理机,我忍不住笑出声。她举着打蛋器像指挥交响乐,面粉扑簌簌落在镜头前。有次她端出焦黑的蛋糕,我隔着屏幕教她如何用柠檬汁中和苦味。当视频那头传来"试试这个配方"时,我忽然发现,原来妈妈早就学会了用手机查菜谱。
现在每周回家,我的行李箱总会塞满妈妈手写的菜谱。她不再要求我擦洗地板,而是让我教她视频剪辑。上周整理旧物时,我在妈妈抽屉里发现泛黄的笔记本,扉页写着:"1998年9月1日,女儿第一次帮我洗碗。"那些歪歪扭扭的日期里,藏着二十六载春秋的细碎光阴。
厨房的挂钟指向七点,我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餐。炒锅里的菜籽油滋滋作响,金黄的蛋液裹着葱花滑入热油,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。忽然想起小时候总抱怨家务繁琐,如今却享受着翻炒的节奏。当番茄炒蛋的香气弥漫整个厨房时,我仿佛看见妈妈在阳台上修剪月季,看见爸爸在书房整理旧书,看见时光在我们共同劳作中沉淀成琥珀。
暮色渐浓,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。妈妈破天荒地没戴老花镜,爸爸的酒杯里盛着清茶。我们边吃边聊,笑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。原来家务从来不是简单的劳动,它是连接亲情的纽带,是丈量成长的标尺,更是让平凡日子闪光的魔法。当最后一片碗碟归位时,我摸到口袋里妈妈塞的纸条,上面写着:"今天你做的红烧肉,比上次进步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