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雨丝斜斜地织着细密的网,我趴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课桌上,盯着黑板右下角倒计时牌上跳动的数字。距离全市中学生作文大赛只剩七天,而我的参赛作文还停留在草稿纸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。
"小夏,你的《雨中的槐花》初稿我看了。"林老师把一叠修改意见推到我面前,深秋的阳光从她肩头漫过来,在泛黄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"但结尾部分需要更有画面感,就像你上次写的'槐花落在校服肩头,像星星落进银河'那么灵动。"
我捏着铅笔的手指突然发紧。那篇被老师当范文朗读的作文,结尾确实用了这个比喻。此刻我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香樟树,忽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撞见的场景——戴眼镜的男生正对着《飞鸟集》做摘抄,书页间夹着干枯的槐花标本。
"老师,我想去市图书馆找些灵感。"放学铃声刚响,我就抓起书包冲进雨幕。深褐色的砖墙在雨中泛着温润的光,玻璃穹顶下漂浮着细小的水珠,像无数个等待破茧的蝴蝶。在古籍阅览室,我遇见了那个总在角落读书的男生,他正在誊抄泰戈尔的诗句,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。
"同学,你的雨伞。"他突然抬头,递来一把墨绿色油纸伞。我这才注意到他校服袖口沾着几点槐花,和上周见到的标本一模一样。我们撑着伞穿过回廊,檐角垂落的雨帘在脚下碎成银屑,他告诉我这是他奶奶从老家带来的伞,伞骨里藏着七代人的故事。
暮色渐浓时,我们坐在临窗的木椅上。他掏出个牛皮本,里面贴满风干的槐花:"我每天收集不同时间的雨滴,看它们如何改变花瓣的纹路。"我翻开自己的笔记本,发现那些被老师圈改的句子,在暮色里竟与他的诗句产生了奇妙的共鸣。
决赛当天,礼堂穹顶的射灯像无数支银箭。当我念到"槐花落在校服肩头,像星星落进银河"时,后排突然传来清朗的掌声。我回头看见那个戴眼镜的男生,正把槐花标本夹进我的作文本,旁边写着:"愿每个等待破茧的人,都能遇见属于自己的光。"
此刻我摩挲着作文本上泛黄的纸页,窗外的槐花正在细雨中簌簌飘落。那些在图书馆相遇的午后,那些被雨水浸润的灵感,都在时光里酿成了最清甜的蜜。原来真正的文学不是华丽的辞藻堆砌,而是心与心在某个雨天的轻轻相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