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在课桌上，粉笔灰在光束中轻轻起舞。我望着窗外那棵歪脖子槐树，树影在水泥地上摇晃，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。记得刚戴上红领巾时，我总把书包带子系成蝴蝶结，像只笨拙的知了想要抓住天空。班主任王老师用红笔在我的作文本上画了朵小花，旁边写着"小树苗也要学会自己开花"。

清晨的上课铃总在六点半准时响起，像只不知疲倦的闹钟。语文课的拼音卡片在讲台上排成整齐的方阵，数学老师用三角板在黑板上画出的圆圈永远比我的作业本上的圆满。最难忘那次数学测验，我因为紧张把"8"写成了"0"，王老师却把那个数字圈起来说："这是最特别的圆，能装下所有错误变成进步。"那天午休时，她悄悄把修正液放在我课桌里，就像塞给我一颗甜蜜的糖果。

课间操的铃声是校园里最欢快的音乐。我和同桌林小雨总在双杠前较劲，看谁先爬上去。记得五年级运动会上，我们组接力赛最后一棒摔倒了，膝盖蹭破的伤口沾着草屑。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周老师第一个跑来，她蹲下身用碘伏棉签轻轻涂着："疼就喊出来，老师在这里。"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她白衬衫上的粉笔灰在光里闪烁，像撒了层细碎的星光。

图书馆的旧书架上藏着整个宇宙。三年级时我发现了《昆虫记》，法布尔的文字带着青草香。下雨天不能出门的日子，我就和几个同学在图书角搭起"秘密基地"。记得有次为《小王子》里的玫瑰和狐狸谁更爱对方争得面红耳赤，管理员张爷爷推了推老花镜说："真正的爱是学会欣赏不同的美。"他送给我们每人一本《万物简史》，书页间夹着从校园花坛里采来的蒲公英。

最难忘的是毕业前那个蝉声如潮的午后。我们班在操场排成"2018"的队形，王老师举着相机拍毕业照。快门按下的瞬间，我忽然发现林小雨的辫子散了，周老师正蹲着帮她别发卡。张爷爷抱着那摞旧书从图书馆搬来，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标本已经泛黄。夕阳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，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，带着各自的种子飞向远方。

现在坐在中学教室里，我依然会保留着写作业时在草稿纸上画小花的习惯。每当遇到难题，就会想起王老师说的"小树苗也要学会自己开花"。走廊里传来低年级同学的嬉笑声，他们正为谁捡到了会唱歌的树叶争论不休。我望向窗外，那棵歪脖子槐树已经亭亭如盖，树荫里藏着无数个正在生长的故事。